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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成案:我在法院被袭警
 
  众所周知,陈宝成案件的维权进行得相当艰难。但是,我们一直在努力,也从未想过要放弃。
 
  1月6日,我和徐利平律师分别乘飞机到青岛,准备再次督促法院依法受理几起行政案件。很庆幸,在平度见到了浦志强、周泽、薛荣民、朱孝顶、冯延强等律师。尤其是和老浦电话、微博交流已久,还是第一次见面。
 
  坦率地说,此去青岛我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认为法院根本不可能立案。如今行政诉讼环境,可谓冰天雪地。但是,总得努力着。
 
  当天下午,我们去了平度法院。涉及的案件是,2013年8月23日,向平度市国土资源局申请公开拆迁和安置地块的征地批文,平度市国土资源局不同意公开,也未说明有没有批文。我们起诉平度市国土资源局不履行公开政府信息法定职责。
  2013年10月18日平度法院收到起诉材料,一直没有受理。
 
  很出乎意料,经过交涉,平度法院当场受理了案件。
 
 
  下午,我们来到青岛市市南区人民法院,督促另一起行政案件的立案。这是一起很关键的案件。
 
  2013年8月9日至10日,陈宝成等扣留铲车司机后,曾经先后18次报警,要求向公安移交司机。平度市公安局却没有接受移交,却以涉嫌非法拘禁为由抓捕了陈宝成等人。公安到底有没有参与设局?这是本案很关键的问题,直接关系到陈宝成等是否构成非法拘禁罪。
 
  8月26日,我们向青岛市公安局申请复议,请求其对平度公安局接处警行为是否合法进行审查。青岛市公安局9月6日受理。9月26日,青岛市公安局中止了行政复议。理由是,等待陈宝成等非法拘禁罪审结后,再恢复审理。
 
  这一理由显然无法成立。是公安局接处警行为是否合法,公安局有没有设局决定陈宝成等人是否涉嫌非法拘禁,而不是相反。
 
  2013年11月15日,针对青岛市公安局在法定期限内未作出复议决定为由,向青岛市市南区人民法院依法提起诉讼。法院一直没有受理。
 
  我和冯延强律师到市南法院的时间是14:48,先到立案庭,让找行政庭。行政庭在办公区,我们没有办法进入,只能在下面打电话,是行政庭叶庭长接的,他说这案件不受理,而且不会出不予受理裁定。我们如果想要裁定,可以跟青岛中联系。
  市南法院管辖的案件,怎么让我们找青岛中院?上下级法院之间的潜规则是内部事务。
 
  我和冯延强律师决定找院领导交涉,被告知找院领导必须到信访室。我们就来到了信访室。律师办理案件必须走信访途径,我们很委屈,但有什么办法呢?后来,徐利平律师也过来了。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让法院给个明确答复,受理案件,或者裁定不予受理,甚至告知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有个确切结论也行。其实,我和徐利平律师已经买好了21:20回杭州的机票。我们都有其他案件算着处理。
 
  信访室有两道门,进行了两次登记。交涉过程中,又来了一位立案二庭吕姓庭长,又看到我的律师证。第四次要求看律师证时,我拒绝了。徐利平律师说,这时他们已经在挑衅了。我也这么觉得。接近下班时间了。
 
  我们的要求一直未能得到满足。于是,到了下班时间,我们不肯离开。先后来了七、八位法警。由张姓法警队长带队。张姓队长想跟我谈,我表示他的工作是维护法院秩序,我们要交涉的是业务问题。我明确表示我对他和法警没有意见,但无法主流。
  
  18:30,他们准备清场。首先,冯延强律师和徐利平律师被架了出去。
 
  然后是我。七、八位法警都参与了。几位拉左右手臂,一位法警用胳膊夹着我的脖子。这应该是法警的标准动作。我没有反抗,我知道这时后反抗只会让法警情绪激化,从而给自己带来更大伤害。
 
  可以说我是被扔老母鸡一样扔到门外的。门外正下着,好冷。本来或许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继续抗议也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可是,就在把我扔到门外的同时,有一位法警却双手捂着肚子大叫“打人了”、“打人了”。然后,七、八位法警又把我像捉老母鸡一样,捉了进去,铁门被死死地关住了。
 
  在里面,法警不断地用各种方式威胁我,又不断地挑衅我。那个诬陷打人的法警甚至脱了外衣,做出要打我的样子。我这个人在这种时候总是超级冷静,我知道这时不能冲动,否则这些家伙一激动,我肯定得挨揍。我不断地提醒他们,实在这样的必要,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种工作,家里都有父母孩子的,脱了工作服也是老百姓,如果我是他们委托的律师,恐怕他们也会认为律师应该这样做。
 
  一开始,我在想是不是自己被架出去的时候,胳膊肘碰到了那位法警。后来一想不可能,因为法警架我时,我未作反抗或者挣扎,胳膊肘甚至没有弯曲。
 
  那位吕姓庭长则不断地要求我道歉,说承认打人了,道歉了就算了。我很快意识到这是构陷。因为信访室有录音录像,我承认了,即使不是事实也会成为事实。这一点,作为专门代理行政案件的律师,我很清楚。
 
  很快,我被法院抓起来的消息,在微博上就传开了。不断有朋友打电话给我,尤其是迟夙生律师大概打了三次电话。这时接到电话真温暖。毕竟,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法警会不会施暴。
 
  同时,大门外的朋友,担心我在里面遭到殴打,不断地在拍门。拍得很激烈。拍门声,这时在我听来,就成了最动人的音乐。拍门声让里面的法警非常紧张,有法警问要不要开门,门开一次后来又关上了。后来,在外面拍门的刘兰香被抓了进来。有了两个人,心里踏实多了。刘兰香的举动真让我感动,我当场对她表示了感谢。我相信这种感谢,肯定能够唤起法警的些许良知和理性。
 
  期间,法警报了警,但是110来得很慢。或许,所谓的报警只是想威胁我,或者110知道什么不大愿意出警。但是,我坚决要求警方处理。
 
  直到19:20多,我和民警来到了市南区公安分局金湖路派出所。派出所先后有三位法警和我交谈,希望这事儿就这样结束。我表示反对,这已经不仅仅是我个人的事情了。我要求必须着笔录,而且同时提出控告,要求追究诬陷我打人以及对我非法拘禁的法律责任。我并且声明,我正式提出了报告,要求派出所出具回执。经办警官坚持不肯,认为只有公安立案了才给回执。我说没关系,我到时候会用快件再控告,那样就有证据了。
 
  22:10,做了笔录后,我离开派出所。之前,已经有二十几位律师同行和网友到派出所声援。我真的很感动。
 
  第二天上午8:30,接到张姓庭长电话,说主管院长和行政庭庭长9:30约见。任姓院长答应这个星期五之前对陈宝成案诉青岛市公安局案件给出结论。原则上,院长没有谈到昨晚的事,认为已经交给派出所处理。
 
  我提出,如今体制很糟糕,民告官司法环境很恶劣,大家活得都挺累的,如果法院的管理在细节上、程序上人性化一些,大家依然可以相处得轻松一些友好一些。
 
  12:00,接到派出所经办警官电话,说认定我报了案,会把报案回执寄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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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裕来

袁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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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4月出生,浙江奉化人。 1989年浙江大学毕业,工学士。 中华全国律师协会行政法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专业代理行政案件。浙江之星律师事务所主任。 著作: 《特别代理民告官手记Ⅰ》(2003年8月); 《特别代理民告官手记Ⅱ》(2004年7月); 《特别代理民告官手记III》(2006年1月); 《对<行政诉讼法修改建议稿>若干条款的质疑》(2006年12月); 《特别代理民告官手记IV》(2008年4月); 《特别代理民告官手记V》(2009年1月); 《特别代理民告官手记VI》(2010年1月); 《特别代理民告官手记VII》(2011年3月); 《特别代理民告官手记VIII》(2013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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